早上七點四十五分,公車豪邁地在路口來了一個炫麗的九十度大轉彎,一隻手用力地掐緊了因為溫度而有點黏手的扶杆,手的主人幾乎覺得自己的手掌就要陷進那青綠色的膠皮中。
他原本就骨感的手因為施力過猛而指尖發白,對於手掌負擔過大的力道反而繃緊了肌肉,產生出一種異樣的藝術性美感,讓人忍不住多往他的手指留意了一眼──前提是這班車上有任何人,在隨時可能襲來的突襲式煞車中還能分神注意別人的手。斯捷凡此刻就無比詛咒背上那個體積和重量都無法忽視的畫板,美術生的悲傷在人潮擁擠得有如鯷魚罐頭的公車上顯露無疑,他的背包中安躺著一本厚重的西洋藝術史參考書籍(原文、精裝、磚頭般地質量驚人,該死),背著立起來有半個他那麼高的畫板,這些該死的小配件總是不厭其煩地在轉彎、煞車以及其他莫名其妙狀況組成的險惡路況中不斷往後扯,試圖把他整個人甩出去。
......該死的離心力。斯捷凡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再次攢緊了設計不良的扶手。那扶桿的位置正好讓他沒辦法用手掌好好圈住,只能抓住半圈無疑是個雪上加霜的消息,天知道他根本沒法穩穩地站好,他覺得自己就如同一種簡單而受歡迎的中式湯──蛋花湯,對,就那個。他現在就像是被淋進滾燙高湯中的蛋液,被毫不留情地攪來攪去甩成一片漂亮的蛋花,灑上蔥花,滿分上桌,真棒。他恨恨地想。
隨著背上的畫板不斷撞擊著車廂,斯捷凡心疼地皺著眉回頭,因而忽略了站在他旁邊的高跟鞋上班族女人一時腳步不穩撞上他抓住扶桿的手,斯捷凡因為吃痛而下意識地鬆開,接連而來的就是一個準備上橋前的大轉彎──他絕望地發現,背袋中西洋藝術史那幾千年累積下深沈而厚重的分量徹底拉走了他的重心。
完了,這下好笑了。他想。
就在他做好種種尷尬的心理準備且如期聽見了刺耳的剎車聲時,一隻手擦著他的腰側穿了過來,巧妙地穩住了他和他的畫板。那個女人飽含歉意地看了過來,公車暫時和平地停下了。
斯捷凡掀開一隻眼睛,在下意識往後踩上後面人的腳面之前,他回過了頭。
「教、教授......?」
一邊不動聲色地把自家學生撥到自己的胸口,單手抱住他的腰,西瑞爾低下頭,笑瞇了一雙灰綠的眼睛。「小花冠,在公車上得小心別被壓扁了才行,嗯?」
那個希臘裔的男人一手抓著拉環,他的身高太高而不得不稍微彎下腰低著頭,正好完全把斯捷凡罩在懷裡。西瑞爾換了個姿勢,不知道怎麼很好地分走了他身上畫板和背包的重量,下巴墊上他的肩膀。這美術史教授完全沒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甚至也沒有試圖包裝一下自己有點過度親近的舉止,西瑞爾拍了拍斯捷凡的包包,「今天什麼課,東西這麼重?」
斯捷凡試圖極力無視打骨子裡想逃跑的衝動,顯然現在的狀況比起他之前的蛋花湯好得太多。他眼神複雜地回過頭,「.......你的課啊,教授。」
Φ
「教授,上次謝謝........還有,在公共場合能不能注意一下距離?」
「哦。」西瑞爾似乎完全沒有要掩飾笑意的意思,「那種時候,你懂的,安全最重要,嗯?」
他原本就骨感的手因為施力過猛而指尖發白,對於手掌負擔過大的力道反而繃緊了肌肉,產生出一種異樣的藝術性美感,讓人忍不住多往他的手指留意了一眼──前提是這班車上有任何人,在隨時可能襲來的突襲式煞車中還能分神注意別人的手。斯捷凡此刻就無比詛咒背上那個體積和重量都無法忽視的畫板,美術生的悲傷在人潮擁擠得有如鯷魚罐頭的公車上顯露無疑,他的背包中安躺著一本厚重的西洋藝術史參考書籍(原文、精裝、磚頭般地質量驚人,該死),背著立起來有半個他那麼高的畫板,這些該死的小配件總是不厭其煩地在轉彎、煞車以及其他莫名其妙狀況組成的險惡路況中不斷往後扯,試圖把他整個人甩出去。
......該死的離心力。斯捷凡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再次攢緊了設計不良的扶手。那扶桿的位置正好讓他沒辦法用手掌好好圈住,只能抓住半圈無疑是個雪上加霜的消息,天知道他根本沒法穩穩地站好,他覺得自己就如同一種簡單而受歡迎的中式湯──蛋花湯,對,就那個。他現在就像是被淋進滾燙高湯中的蛋液,被毫不留情地攪來攪去甩成一片漂亮的蛋花,灑上蔥花,滿分上桌,真棒。他恨恨地想。
隨著背上的畫板不斷撞擊著車廂,斯捷凡心疼地皺著眉回頭,因而忽略了站在他旁邊的高跟鞋上班族女人一時腳步不穩撞上他抓住扶桿的手,斯捷凡因為吃痛而下意識地鬆開,接連而來的就是一個準備上橋前的大轉彎──他絕望地發現,背袋中西洋藝術史那幾千年累積下深沈而厚重的分量徹底拉走了他的重心。
完了,這下好笑了。他想。
就在他做好種種尷尬的心理準備且如期聽見了刺耳的剎車聲時,一隻手擦著他的腰側穿了過來,巧妙地穩住了他和他的畫板。那個女人飽含歉意地看了過來,公車暫時和平地停下了。
斯捷凡掀開一隻眼睛,在下意識往後踩上後面人的腳面之前,他回過了頭。
「教、教授......?」
一邊不動聲色地把自家學生撥到自己的胸口,單手抱住他的腰,西瑞爾低下頭,笑瞇了一雙灰綠的眼睛。「小花冠,在公車上得小心別被壓扁了才行,嗯?」
那個希臘裔的男人一手抓著拉環,他的身高太高而不得不稍微彎下腰低著頭,正好完全把斯捷凡罩在懷裡。西瑞爾換了個姿勢,不知道怎麼很好地分走了他身上畫板和背包的重量,下巴墊上他的肩膀。這美術史教授完全沒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甚至也沒有試圖包裝一下自己有點過度親近的舉止,西瑞爾拍了拍斯捷凡的包包,「今天什麼課,東西這麼重?」
斯捷凡試圖極力無視打骨子裡想逃跑的衝動,顯然現在的狀況比起他之前的蛋花湯好得太多。他眼神複雜地回過頭,「.......你的課啊,教授。」
Φ
「教授,上次謝謝........還有,在公共場合能不能注意一下距離?」
「哦。」西瑞爾似乎完全沒有要掩飾笑意的意思,「那種時候,你懂的,安全最重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