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體獵奇有 ※BGM
那廝磨般的耳語。
那黏膩纏綿的吻。
那令人迷戀的,身體啊──
李歐坐在電療椅上,強烈的電流從他的身上流過,透過管線直穿入他的身體──然而他的精神卻不在此。
他看著艾洛在一旁笑得不行的模樣。
........啊。好想吃了他。
李歐懶洋洋地瞇起了雙眼,稍微往後仰了仰脖子,大量的管線拉扯著他的肌肉,他仍然無動於衷。
他聽不到他在笑什麼,但無非就是自己現在的模樣娛樂了他──那笑得咧開了嘴露出牙齒的模樣,真是讓人.......
恨不得一口把他咬碎了吞下去──永遠留在身邊就好了。
電療結束,李歐站了起來,他看著艾洛笑嘻嘻地撲過來,伸手熟練地拔開了他的面罩。
一個濕淋淋的吻黏了上來。
李歐的嘴角緩緩地揚了起來,他試味道似的咬了一口艾洛的舌尖,他的舌尖縮了一下,但似乎沒怎麼在意──艾洛現在全副的心神都在即將展開的遊戲上──他們分了開來,艾洛轉身就爆開了所有的無機體。
李歐知道他的臉上肯定裂著那種瘋狂又雀躍的笑容──不過他聽不見他的笑聲。
李歐看著衝進來的人,突然又笑了一下。
艾洛的笑聲應該很棒──會像他的笑容一樣,想讓他吞下去那樣美妙吧。
他這麼想著,眼前的血肉就這麼慢著機械一步,隨之爆裂了開來。
那一夜讓艾洛開心得無以附加的大屠殺之後,他們在西瑞爾的主導下,終於建立起了一直遲遲沒有進展的精神浮橋──他們創造了一個世界。
那一個瞬間,他們突然同時感受到腦中刺痛了一下──接著,一切都改變了。
Φ
某一天,李歐突然發現自己聽得到了。
就在他們終於看見馬勒第茲的形體之後沒多久──祂的出現似乎讓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個巨大、堅固而真實的精神世界中。李歐早艾洛一步意識到了他們的精神其實是連在一起的。
他們的五感是可以共享的──就在某一天,李歐聽見了艾洛叫他的聲音。
儘管李歐從未真正聽過他的聲音,但他就是知道,那樣的音節,那樣的起伏那樣的語氣──是他。
是艾洛。
他第一次在艾洛從背後叫他的時候轉了過去。迎面撲來的是艾洛準備掛上他背後的手──以及他突然變得錯愕的臉孔。
「怎麼了?」李歐抱住了他的腰,低頭用嘴唇搓磨著他的眼皮──好想吞下去........
艾洛瞅著他狐疑地看了一陣子,突然抽回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讓李歐看不見他的嘴型,他用捂得悶悶的聲音問,「李歐?」
「嗯?」
「........你聽得到了!」艾洛突然慢慢睜大了孔雀綠的眼睛,向來癲狂橫溢的眼中是滿滿的興奮,艾洛笑得露出了整排的牙齒隨後又緊緊黏了上去,蹭著他開始不斷地親吻,他的舌尖纏著李歐的,整個人都掛了上去。
李歐圈著他低下頭,灰綠色的雙眼直直地深入他明亮高彩的孔雀綠眸子,好一會兒才緩緩閉上眼睛,收緊了手臂的力道,側著頭用力封住了艾洛的嘴。
從那一天開始,李歐就習慣性的會共享艾洛的聽力,他聽著艾洛聽到的聲音──然後發現了另一件事。
艾洛不停地、一直在呼喚他的名字。
「李歐?」「李歐──」「李歐!」
李歐習慣了聽他聽見的聲音,艾洛卻似乎還沒習慣他已經聽得到了的這件事,每次當艾洛要叫他的時候──總是會像以前一樣,一路喊過去,然後順便撲著掛上去。
李歐這才發現過去的這些年,艾洛是用什麼樣的頻率在喊著他。
即使他聽不見他也開心。這個認知讓他..........
李歐穏穏地穩住了從後面撲抱上來的人,轉頭垂著眼睛吻了一下艾洛的額角。
Φ
艾洛正跨在李歐的身上,李歐雙手圈住了他的腰下,抬頭回應著他的吻;艾洛用雙手捧住他的臉,死死纏著像是永遠不願意放開似的──他孔雀綠色的美麗雙眼就進在眼前。
李歐突然感覺到喉嚨一陣乾渴。
他突然意識到手中抱著的身體有多麼迷人。
李歐緩緩從那個黏膩的吻裡退了開來,在艾洛抗議又不滿的眼神中他抬高頭,讓吻重新落在艾洛不由自主瞇起來的眼皮上,艾洛發出了有趣的咯咯笑聲,李歐的嘴角跟著勾了起來──
他的舌尖試探地,舔了一下艾洛的眼睛。
──眼球上。
艾洛這才感覺到一點不對勁,他試圖要退開,卻被李歐用力地壓住了後腦杓。
不行啊.........忍不住了。
艾洛在他們共享的精神浮橋裡,突然聽見了這句話。
隨之而來的,李歐猛地把他壓到了地板上。
「李歐?你幹什麼──」艾洛似乎有點火了,他掙脫不開李歐的手,但是他們剛剛坐著的那張電療椅猛地往四面八方扭了開來,徹底爛成碎塊,李歐無動於衷,甚至咬了一下他的眼皮。
「你他媽的──」「我想要你的眼睛。」
李歐一邊吻著他,一邊輕輕地說。
「我只要看著你的眼睛,你的吻,你的模樣──就想把你咬碎了吞下去。」
李歐隨手抹了一下被碎片炸傷的肩膀,灰綠色的雙眼居高臨下地看著艾洛,讓他忍不住感受到了無法控制的顫慄。
「所以.......把你的眼睛給我吧,嗯?」
他輕輕地呢喃著,再度緩緩俯下身,再一次靠近了那牽引著他神經地孔雀綠雙眼。
艾洛這一次睜大著眼,他目光凶狠地瞪著他,雙手張開著被李歐壓在地上,他本可以想些什麼辦法掙脫開他,這裡多得是無機物體可以隨便他炸──先不說李歐到底捨不捨得把他炸成碎片──艾洛卻只是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兒,他在李歐的舌尖再一次舔上來的時候低聲地說,「......來啊。」
「有本事你就直接用牙齒把它咬出來──」
艾洛的聲音都在發顫,不知道是咬牙恨的,還是忍不住怕的。艾洛知道他是認真的──李歐真的想把他的眼睛挖出來,甚至更多。
李歐在極近的距離停下了。
由於他的聽力其實是共享著艾洛的,李歐聽見自己的聲音總是有點距離──反倒是艾洛的聲音總是像勾在耳朵邊似的,一不注意就會竄進腦門。
他笑了起來,舌尖當真挖進了他睜大的眼窩裡。
艾洛逼著自己不要閉上。他才不會輸──
他渾身都被逼出了涔涔冷汗,他真真實實地感覺到有東西正探入他的眼窩,緊緊刮過他的眼睛,他的身體開始微微痙攣;艾洛雙眼直對著李歐的灰綠瞳,又馬上在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層層疊疊,幾乎讓他暈眩。
李歐張開了牙齒。
那一個霎那,李歐的背上狠狠多了四道深得見骨的爪痕,室內猛地被一聲瀕死野獸似的低聲咆哮給填滿了。
Φ
這次事件並沒有阻止艾洛天天撲上李歐的背,李歐從此也沒再提過關於吞下他的話題,他們的生活彷彿又照常運轉了起來──真正劇烈到他們兩人都沒料及的後續效應始於西瑞爾的一句話。
「我記得......如果一邊眼睛的細胞沒有徹底清除,身體會開始排斥另一隻眼,會導致逐漸失明。」
他只是某一天若有所思地在共同的精神浮橋中提了。
他們兩人的精神波一時都停住了。
事情就從那天開始變得不對勁。
精神世界裡的規則是這樣的──當你沒有意識到一件事時,這件事永遠都不會發生。因為主宰的是你的大腦──你的認知。其他的意外都是不存在的。
但是當你一但意識到這件事即將發生──它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你正面撲來,讓你無處可躲。
隨著艾洛的左眼給了出去,他的右眼也開始漸漸視力模糊,彷彿要應證西瑞爾的喃喃自語,他徹底失明了。
這件事真正發生的那一天,艾洛狠狠地幾乎要咬下李歐肩膀上的一塊肉。
李歐顯然也沒料到這件事,他仰起頭舔進了艾洛空洞的左眼窩,猶如那天他活生生咬下了他的眼球後所做的一樣。
李歐緩慢而仔細地舔舐著艾洛血淋淋的眼框,不斷吞下他悶在喉嚨裡顫抖的疼痛悶響,像是留連忘返又或者是沙漠中遇到綠洲的旅人,遲遲不肯離開。
現在已經不太會痛了,艾洛反倒麻了一下尾椎,乾脆趴到他的肩膀上。他悶悶地說,「可惡.......以後就看不到你了。」
李歐抱著他看了看天花板,慢條斯理地說,「你以為我怎麼聽見你說話的?」
「........啊?」
「我用的是精神上的共享──艾洛,我聽見的是你聽見的聲音。」
「所以這表示,你可以用我的雙眼。」
Φ
艾洛一開始挺不習慣的。視覺上的落差比聽覺來得大許多,他常常忘記自己看的是李歐的視線,些微的距離差總是會讓他撞到些什麼東西──更別說是離開了李歐身邊,他看見的根本不是他面前的東西。
所以那一陣子艾洛乾脆就賴在李歐身邊寸步不離了,李歐也樂得天天抱著他,吻他的臉,他的嘴唇和他的眼睛。
艾洛發現他真的很喜歡那個地方──順帶一提,兩隻眼睛都失明之後艾洛乾脆把那挖了出來,換了一對義眼上去。顏色是李歐挑的,確保是最最純正的,他最愛的孔雀綠。
似乎是在精神世界的影響,艾洛仍然無法用自己的眼睛看東西,但是那對玻璃珠鑲在他的眼窩裡,看起來就像真的似的。
同時,視線的問題還給他帶來了另一些麻煩──
「我叫你好好看路啊!」艾洛氣得揚手炸了身後一整條走廊,他用的是李歐的雙眼,卻發現他老是盯著自己看──他幹麻看自己的臉!
李歐照樣嗯了一聲,然後──繼續看著他。
轉身又是一間檔案室大爆炸。
然而,久了之後艾洛逐漸習慣了這點不方便,他還發現他可以直接連上建構精神世界的浮橋──就像和西瑞爾跟九十九談話的時候一樣,當他斷開共享李歐的視線,張開眼睛是一片漆黑,但閉上眼時,他可以用俯瞰的視角蹤觀整個精神監獄。
有點像是看自己變成一個小棋子在裡面跑來跑去──久了也就習慣了。
於是艾洛又開始四處跑來跑去,拋下了那個不好好看路老是讓他撞這撞那還不提醒他的人。
不過相對的,他在連上浮橋的時候,也就不再張開眼睛了。他習慣閉著眼睛看東西,而且適應良好;從此之後,他只有在一個時候張開眼睛──
「艾洛。」
李歐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艾洛回過頭,張開眼睛的瞬間斷開了浮橋,共享了李歐的視線──他看見了自己。
那是李歐眼中的他自己。有一雙明亮高彩的孔雀綠眼睛。
艾洛朝他跑了過去。
那廝磨般的耳語。
那黏膩纏綿的吻。
那令人迷戀的,身體啊──
李歐坐在電療椅上,強烈的電流從他的身上流過,透過管線直穿入他的身體──然而他的精神卻不在此。
他看著艾洛在一旁笑得不行的模樣。
........啊。好想吃了他。
李歐懶洋洋地瞇起了雙眼,稍微往後仰了仰脖子,大量的管線拉扯著他的肌肉,他仍然無動於衷。
他聽不到他在笑什麼,但無非就是自己現在的模樣娛樂了他──那笑得咧開了嘴露出牙齒的模樣,真是讓人.......
恨不得一口把他咬碎了吞下去──永遠留在身邊就好了。
電療結束,李歐站了起來,他看著艾洛笑嘻嘻地撲過來,伸手熟練地拔開了他的面罩。
一個濕淋淋的吻黏了上來。
李歐的嘴角緩緩地揚了起來,他試味道似的咬了一口艾洛的舌尖,他的舌尖縮了一下,但似乎沒怎麼在意──艾洛現在全副的心神都在即將展開的遊戲上──他們分了開來,艾洛轉身就爆開了所有的無機體。
李歐知道他的臉上肯定裂著那種瘋狂又雀躍的笑容──不過他聽不見他的笑聲。
李歐看著衝進來的人,突然又笑了一下。
艾洛的笑聲應該很棒──會像他的笑容一樣,想讓他吞下去那樣美妙吧。
他這麼想著,眼前的血肉就這麼慢著機械一步,隨之爆裂了開來。
那一夜讓艾洛開心得無以附加的大屠殺之後,他們在西瑞爾的主導下,終於建立起了一直遲遲沒有進展的精神浮橋──他們創造了一個世界。
那一個瞬間,他們突然同時感受到腦中刺痛了一下──接著,一切都改變了。
Φ
某一天,李歐突然發現自己聽得到了。
就在他們終於看見馬勒第茲的形體之後沒多久──祂的出現似乎讓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個巨大、堅固而真實的精神世界中。李歐早艾洛一步意識到了他們的精神其實是連在一起的。
他們的五感是可以共享的──就在某一天,李歐聽見了艾洛叫他的聲音。
儘管李歐從未真正聽過他的聲音,但他就是知道,那樣的音節,那樣的起伏那樣的語氣──是他。
是艾洛。
他第一次在艾洛從背後叫他的時候轉了過去。迎面撲來的是艾洛準備掛上他背後的手──以及他突然變得錯愕的臉孔。
「怎麼了?」李歐抱住了他的腰,低頭用嘴唇搓磨著他的眼皮──好想吞下去........
艾洛瞅著他狐疑地看了一陣子,突然抽回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讓李歐看不見他的嘴型,他用捂得悶悶的聲音問,「李歐?」
「嗯?」
「........你聽得到了!」艾洛突然慢慢睜大了孔雀綠的眼睛,向來癲狂橫溢的眼中是滿滿的興奮,艾洛笑得露出了整排的牙齒隨後又緊緊黏了上去,蹭著他開始不斷地親吻,他的舌尖纏著李歐的,整個人都掛了上去。
李歐圈著他低下頭,灰綠色的雙眼直直地深入他明亮高彩的孔雀綠眸子,好一會兒才緩緩閉上眼睛,收緊了手臂的力道,側著頭用力封住了艾洛的嘴。
從那一天開始,李歐就習慣性的會共享艾洛的聽力,他聽著艾洛聽到的聲音──然後發現了另一件事。
艾洛不停地、一直在呼喚他的名字。
「李歐?」「李歐──」「李歐!」
李歐習慣了聽他聽見的聲音,艾洛卻似乎還沒習慣他已經聽得到了的這件事,每次當艾洛要叫他的時候──總是會像以前一樣,一路喊過去,然後順便撲著掛上去。
李歐這才發現過去的這些年,艾洛是用什麼樣的頻率在喊著他。
即使他聽不見他也開心。這個認知讓他..........
李歐穏穏地穩住了從後面撲抱上來的人,轉頭垂著眼睛吻了一下艾洛的額角。
Φ
艾洛正跨在李歐的身上,李歐雙手圈住了他的腰下,抬頭回應著他的吻;艾洛用雙手捧住他的臉,死死纏著像是永遠不願意放開似的──他孔雀綠色的美麗雙眼就進在眼前。
李歐突然感覺到喉嚨一陣乾渴。
他突然意識到手中抱著的身體有多麼迷人。
李歐緩緩從那個黏膩的吻裡退了開來,在艾洛抗議又不滿的眼神中他抬高頭,讓吻重新落在艾洛不由自主瞇起來的眼皮上,艾洛發出了有趣的咯咯笑聲,李歐的嘴角跟著勾了起來──
他的舌尖試探地,舔了一下艾洛的眼睛。
──眼球上。
艾洛這才感覺到一點不對勁,他試圖要退開,卻被李歐用力地壓住了後腦杓。
不行啊.........忍不住了。
艾洛在他們共享的精神浮橋裡,突然聽見了這句話。
隨之而來的,李歐猛地把他壓到了地板上。
「李歐?你幹什麼──」艾洛似乎有點火了,他掙脫不開李歐的手,但是他們剛剛坐著的那張電療椅猛地往四面八方扭了開來,徹底爛成碎塊,李歐無動於衷,甚至咬了一下他的眼皮。
「你他媽的──」「我想要你的眼睛。」
李歐一邊吻著他,一邊輕輕地說。
「我只要看著你的眼睛,你的吻,你的模樣──就想把你咬碎了吞下去。」
李歐隨手抹了一下被碎片炸傷的肩膀,灰綠色的雙眼居高臨下地看著艾洛,讓他忍不住感受到了無法控制的顫慄。
「所以.......把你的眼睛給我吧,嗯?」
他輕輕地呢喃著,再度緩緩俯下身,再一次靠近了那牽引著他神經地孔雀綠雙眼。
艾洛這一次睜大著眼,他目光凶狠地瞪著他,雙手張開著被李歐壓在地上,他本可以想些什麼辦法掙脫開他,這裡多得是無機物體可以隨便他炸──先不說李歐到底捨不捨得把他炸成碎片──艾洛卻只是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兒,他在李歐的舌尖再一次舔上來的時候低聲地說,「......來啊。」
「有本事你就直接用牙齒把它咬出來──」
艾洛的聲音都在發顫,不知道是咬牙恨的,還是忍不住怕的。艾洛知道他是認真的──李歐真的想把他的眼睛挖出來,甚至更多。
李歐在極近的距離停下了。
由於他的聽力其實是共享著艾洛的,李歐聽見自己的聲音總是有點距離──反倒是艾洛的聲音總是像勾在耳朵邊似的,一不注意就會竄進腦門。
他笑了起來,舌尖當真挖進了他睜大的眼窩裡。
艾洛逼著自己不要閉上。他才不會輸──
他渾身都被逼出了涔涔冷汗,他真真實實地感覺到有東西正探入他的眼窩,緊緊刮過他的眼睛,他的身體開始微微痙攣;艾洛雙眼直對著李歐的灰綠瞳,又馬上在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層層疊疊,幾乎讓他暈眩。
李歐張開了牙齒。
那一個霎那,李歐的背上狠狠多了四道深得見骨的爪痕,室內猛地被一聲瀕死野獸似的低聲咆哮給填滿了。
Φ
這次事件並沒有阻止艾洛天天撲上李歐的背,李歐從此也沒再提過關於吞下他的話題,他們的生活彷彿又照常運轉了起來──真正劇烈到他們兩人都沒料及的後續效應始於西瑞爾的一句話。
「我記得......如果一邊眼睛的細胞沒有徹底清除,身體會開始排斥另一隻眼,會導致逐漸失明。」
他只是某一天若有所思地在共同的精神浮橋中提了。
他們兩人的精神波一時都停住了。
事情就從那天開始變得不對勁。
精神世界裡的規則是這樣的──當你沒有意識到一件事時,這件事永遠都不會發生。因為主宰的是你的大腦──你的認知。其他的意外都是不存在的。
但是當你一但意識到這件事即將發生──它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你正面撲來,讓你無處可躲。
隨著艾洛的左眼給了出去,他的右眼也開始漸漸視力模糊,彷彿要應證西瑞爾的喃喃自語,他徹底失明了。
這件事真正發生的那一天,艾洛狠狠地幾乎要咬下李歐肩膀上的一塊肉。
李歐顯然也沒料到這件事,他仰起頭舔進了艾洛空洞的左眼窩,猶如那天他活生生咬下了他的眼球後所做的一樣。
李歐緩慢而仔細地舔舐著艾洛血淋淋的眼框,不斷吞下他悶在喉嚨裡顫抖的疼痛悶響,像是留連忘返又或者是沙漠中遇到綠洲的旅人,遲遲不肯離開。
現在已經不太會痛了,艾洛反倒麻了一下尾椎,乾脆趴到他的肩膀上。他悶悶地說,「可惡.......以後就看不到你了。」
李歐抱著他看了看天花板,慢條斯理地說,「你以為我怎麼聽見你說話的?」
「........啊?」
「我用的是精神上的共享──艾洛,我聽見的是你聽見的聲音。」
「所以這表示,你可以用我的雙眼。」
Φ
艾洛一開始挺不習慣的。視覺上的落差比聽覺來得大許多,他常常忘記自己看的是李歐的視線,些微的距離差總是會讓他撞到些什麼東西──更別說是離開了李歐身邊,他看見的根本不是他面前的東西。
所以那一陣子艾洛乾脆就賴在李歐身邊寸步不離了,李歐也樂得天天抱著他,吻他的臉,他的嘴唇和他的眼睛。
艾洛發現他真的很喜歡那個地方──順帶一提,兩隻眼睛都失明之後艾洛乾脆把那挖了出來,換了一對義眼上去。顏色是李歐挑的,確保是最最純正的,他最愛的孔雀綠。
似乎是在精神世界的影響,艾洛仍然無法用自己的眼睛看東西,但是那對玻璃珠鑲在他的眼窩裡,看起來就像真的似的。
同時,視線的問題還給他帶來了另一些麻煩──
「我叫你好好看路啊!」艾洛氣得揚手炸了身後一整條走廊,他用的是李歐的雙眼,卻發現他老是盯著自己看──他幹麻看自己的臉!
李歐照樣嗯了一聲,然後──繼續看著他。
轉身又是一間檔案室大爆炸。
然而,久了之後艾洛逐漸習慣了這點不方便,他還發現他可以直接連上建構精神世界的浮橋──就像和西瑞爾跟九十九談話的時候一樣,當他斷開共享李歐的視線,張開眼睛是一片漆黑,但閉上眼時,他可以用俯瞰的視角蹤觀整個精神監獄。
有點像是看自己變成一個小棋子在裡面跑來跑去──久了也就習慣了。
於是艾洛又開始四處跑來跑去,拋下了那個不好好看路老是讓他撞這撞那還不提醒他的人。
不過相對的,他在連上浮橋的時候,也就不再張開眼睛了。他習慣閉著眼睛看東西,而且適應良好;從此之後,他只有在一個時候張開眼睛──
「艾洛。」
李歐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艾洛回過頭,張開眼睛的瞬間斷開了浮橋,共享了李歐的視線──他看見了自己。
那是李歐眼中的他自己。有一雙明亮高彩的孔雀綠眼睛。
艾洛朝他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