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指尖捏著一罐止痛藥,Gavin把玻璃罐放到手邊的柚木矮櫃上,一個低而綿延的哼音順著加百列喉嚨深處輕盈而慵懶地漫了上來。
喀斯特的加百列坐在兩張病床間的柚木椅上,古典的細腳上在每一個轉角都鋪滿了細密的浮雕花,像是盤繞著石牆的長春籐一樣攀上扶手。在他身旁,兩個對鏡一般的姑娘沉在湖綠的被缛間。
擁有英國珊瑚臉孔的兩個女孩。一個讓麻煩招來一身的傷,另一個則讓他早先不耐煩的兄弟打暈。
但至於現在,他的雙手放在交疊起的腿上,咽喉和鼻腔間輕輕震動的音符已然逐漸成調。
Holy infant so tender and mild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加百列的聲音全然寧靜,那一層濃郁的蜂蜜不存在,另一種乾枯荒無的死寂也不。
他以一身溫和的姿態專注於催眠曲似的平安夜。他的聲音總是具有力量,語言也好,那些特殊的節頓點,帶著漂亮嘆息音形的老式英國腔,甚至於歌聲並不常為他所出,但即使是致喪的彌撒,在他的聲音裡也仍舊如獨特的甘甜豐年。
Jesus, Lord, at Thy birth.
Jesus, Lord, at Thy ........
末尾的音節再度模糊,在他的咽後深處恢復成悠轉不去的輕旋律,一種有如塗抹畫一樣的筆觸,帶著曖昧未明的柔軟。
「我從未為你唱歌。是不是,兄弟?即使在我們都還是孩子的時候?」
「是,你從未那麼做過。 」Gavin肯定了他兄弟的否定句,拿起止痛藥走了過去。
加百列稍微抬頭,看起來像是在一段緩和而無關緊要的思考中,他的嘴角仍是笑著的。「但沒有比Gabriel更適合Silent night的人了,不是嗎?」
「如果你特指的是聖誕節也不遠了,那麼是的。」
Gavin把止痛藥放到加百列攤開給他的手心上,加百列瞇起了被火光染金的焦糖一樣的眼睛,恢復了帶著點微笑式嘆息的語氣,「哦可不是嗎。只不過──這兩個姑娘可還任性地躺在這兒呢。」他的手旋開瓶蓋,在藥粒讓他停止說話前,他的聲音仍然輕盈而低的從溫熱的深處漫出。
「.......但願聖誕夜願意為了她們而延遲到來。」
窗外的雪已經早一步抵達,基督彌撒夜仍珊珊來遲。
正如同聖經和故事中所傳述的一般,平安夜的到來天使的確許下過祝福──
只不過誕生於聖誕的孩子並未察覺罷了。
*Christmas在荷蘭語中為Kerstmas,經常被簡稱為Kerst
因此.........Gabriel Kerst在此節日特別解釋成聖誕的天使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