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清晨和平常沒多大差別。
Matthew坐在質地柔軟,作工精細到近乎刁鑽的單人沙發裡,看起來心情和他的耐性一樣不佳,但那事實上只是因為低血壓。
對他來說這天早上的太陽沒變得更亮,空氣沒顯得更甜,低血壓就像一個喋喋不休的夫人,細細柔柔的挑戰他的神經,然後一口吃掉他所有該有的禮儀表像。
毫無預兆但緩慢地,他的朝向門口的方向施捨了一個有石膏線條的側臉,半張開釉藍的雙眼,凝視著那個發出細碎娑饗的角落。
半晌,厚重的門後垂出了一綹黑色的長捲髮,帶著巴洛克式的捲,像薔薇花心一樣刻意華麗卻又美好得恰到好處。
當和尋常一樣的一聲哥哥跳進房間裡時,馬修已經倦懶地再度閉上了眼睛。
「哥哥──」
他的小妹妹總是在呼喚裡藏著秘密,以往異常的甜蜜,今天興奮又期待,啊,小妹妹。喀斯特家的二兒子嗤笑了聲。格蘭德總是這麼說,我們甜蜜美麗的小妹妹喲。
大概只有格蘭德還覺得這姑娘還像他第一次看到時一樣又小又軟,像個天使。他有時候覺得格蘭德是一種讓人費解的生物,瞧瞧他們的父親,被稱為喀斯特、不列顛的天使的那個男人,事實上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如果真要說有哪個喀斯特能和天使搭上關係──唯一的人選只剩下格蘭德喀斯特,不存在其他可能性。
Matthew任由一雙纖細的手從背後繞到面前,喀斯特的公主趴在他背後的椅被上,「哥哥,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嘛?」
不,他沒興趣知道。
Matthew別開頭靠在軟墊上,隨手把摸到領口邊的手撥開。
喀斯特的公主扁了扁嘴,一臉不滿地努力不懈,「哥哥──」
Φ
事實上他知不知道?
他當然知道。
馬修有點煩悶的想,情人節又怎麼樣?那並不會讓低血壓在這個早上對他來說好受一些──哦情人節,他毫無尊重的復誦,毫無意義的節日。
哪怕一點點的建設性都沒有。
他承認自己徹底輕視這個節日。一如既往。這一天好像被賦予了什麼特殊效力,讓一切都不再曖昧不明,任何細微的舉止在這一天總是無條件地被定義。
曖昧不明的距離應該是一種美德和驕傲,對他們這種生物尤是。但僅限這一天之外,只要二月十四到來,全世界的小姑娘就像忘了什麼叫做矜持和距離.........他不否認自己想起了先前每一個在學院缺席的今天。
「哥哥,你有沒有在聽──」
公主的手搖了搖他的肩膀,「──哦行行好,妳就不能消停些........」不耐煩的伸手把跟低血壓一樣鬧人的姑娘拉到面前,堵住她鍥而不捨的嘴,隨手把她藏在身後的巧克力扔到桌上。
瞧,他不覺得這一天和平常有哪裡不一樣。
他的小妹妹的呼喊裡藏著秘密和貪心,並不因為這一天結束就消失多少。
一點也不認真的回應對方開始變得熱切積極的親吻,他半張著眼睛,心不在焉地分開雙唇,允許她登堂入室。
──當然也不會因為這天的到來而變得更單純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