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不懷著破壞一切的意志,就無法擁有。得不到就寧可粉碎,得不到也要讓其他追求者見證你的瘋狂慾念;有些東西,則唯有在永遠無法擁有的自覺下,才能懷抱一部分。那一些許的部分,就足以讓人一生珍惜。』
---安伯賽菲.喀斯特
厚實可靠的門板被輕輕敲響,作為一種含蓄而高雅的呼喚。喀斯特的家主坐在門裡橡木桌後頭,淡淡的抬頭,隨手拋開執在手上的文件,簡單的動作中每個細節都充滿了對於此紙本的不看重和忽視。
安伯賽菲收起了手走進去,本就輕雅的腳步聲沉沒在柔軟的地毯裡,泯然消滅。
馬修扔開那手紙卡後就往後緩緩靠到椅子裡,右手平靜地放在扶手上,左手曲起抵在下顎邊,側首看著她來到面前。
安伯賽菲的目光在紙上的署名一掃而過,並不流連。
來自同樣是貴族的邀請函,確切來說是一個侯爵最重視的小兒子。
貴族的社交圈大致上可以強硬地分成兩種範圍。
一種盛放著你需要耐心接待、圓融再圓融的對象,哪怕耐性不夠也必須生出來,如何用扛著家族名譽的挺直脊椎做出適當的妥協和服軟,這是需要自己去琢磨的。
至於另一邊,相反的情況。不但放下圓滑無所謂,展露尖銳也不會有人吭上一句,這一部分的名單以你或任何你代表的權力為尊,必須給予你容讓和不傷及筋骨、有限度的退讓。
兩區塊的名單多寡比例,取決於一個人的高度,和他掌握手心裡的力量。
不是所有人都能將老侯爵小兒子主辦的晚會邀請函扔出一手像廢紙的架式的。
喀斯特公爵夫人輕輕的彎起唇角。
這之中並非只是爵位高低的問題,而是牽扯了不只一兩個家族的利益弊害,不過對現在的喀斯特家主來說,顯然不是問題。
或許不是所有人面對不需要留情的對象就不會留情面,但是對於現任勞倫狄烏斯公爵來說,他不想忍而能不用忍,就絕對不忍。
喀斯特家族的背天生比人彎不得,一骨子的驕傲,不得不的容讓是彎腰,彎腰會讓他們打從心裡厭惡;心裡不樂意的選擇是妥協,妥協被他們視為恥辱。
馬修喀斯特尤為其中翹楚。
他的傲慢出於他極強的控制欲,尤其是對於自己一切的言行舉止,所以他當家的這幾年來,不僅是喀斯特家族,甚至一部分的柯林斯都連帶著染上了他的強硬,他就像面無表情的國王雕像,象徵著最高無可撼動的權力,要求最多的臣服。
他的夫人認為,很大的一部分是他為了讓自己不必受到任何外界力量牽制。
或許他永遠無法真正的隨心所欲,讓所有的感情變成最後的決策,身為一個名字後連著姓氏的貴族。
但是那些讓他不得不妥協的外力必須減少,不斷減少。退讓的領土別想再從他手上拿回去,妥協的別想再比他強硬,他要求最多的勝利,更多的自由和更少的顧忌。
馬修喀斯特在這點上的積極十分明顯。
他無法容忍過度干涉,所以在他的影響已有餘裕之後,他就架空了家族會議的一部分,掠奪了他要的權力,消滅了他無法容忍的聲音。
他不盲目,稱不上獨裁,但是對於跨過界的聲音向來耐性低落,針對不同的對象,他的容許界線有增有簡,大致上留給人使用的容許值都並不多。
除了公領域,這點同樣體現在私領域的感情生活上,沒什麼能讓他願意成為任何一人的所有品。唯有在他確認自己隨時能離開的時候,他才會在一段關係中停下腳步。
安伯賽菲把一壺甘甜的水果茶放在桌上,那一塊在各式各樣物品的包圍下留出的空間,是桌子的主人默許給她放置各種東西的範圍。茶、糕點,其他的書或是小物品,屬於她和來自她的東西。
其他只要不是公文和文件,不屬於此區域的東西都會遭到他的驅逐,除了這塊是特許區。
以他的個性和對私人領域的管控欲來說,這無疑是十分寬容的。
站在馬修身後,安伯賽菲的纖細的手指按上丈夫的額穴,規律輕柔的揉動。
年輕的喀斯特公爵沒有拒絕,只是稍微又往後靠了一些,慵懶地瞇起眼睛。
這些都不是他一開始就允許的。
即使他們的婚姻是一場雙方親自協定好,由他主動開口的協議,他也沒有為此主動給出更多包容和妥協。
在婚姻成立、兩個家族利益綑綁,他們的名字開始連在一起後,私下相處的情況是在時間增加後漸漸改善,而非唾手可得的。
安伯賽菲成功地讓馬修一次又一次的,把對她的容許值擴張又擴張。
每一次他沉默的改變都包含一次試探,每當他確認他在生活上的妥協並不會讓他不屬於自己之後,他才會保留這一次的改變,在下次考慮再退一點。
嚴格說起來這不容易。但安伯賽菲的成果斐然。甚至在某一次的意外爭執中,她認為幾乎被踩到底線的馬修並沒有當場翻臉,只是僵硬著身體冷著一張臉,沉默半晌後轉身離開。
衝突之中,儘管看起來像是一副冷戰的架式,但當下她有點想為此犒賞自己。如果要讓人難堪,馬修喀斯特有比這殺傷力更重而不留情面的方式,他選擇了最平靜,傷害也最小的一種。她得知這是一向強硬的喀斯特公爵,正在對她做出旁人不會相信的妥協。
她為此作出種種的嚐試,並且始終保持細心和謹慎。
因為她知道一旦走錯路,喀斯特公爵並不會因為婚姻而給予她額外的包容。即使他不會因此輕易解除這項契約,但他會毫不猶豫的關上一道又一道的大門,把她隔絕再外。
他並不溫柔體貼,從來不會因為體諒而給予第二次機會。
而直到現在,安伯賽菲這個名字讓他做出了種種寬容,開啟一項又一項權利--對他的,這每一項都得來不易,但安伯賽菲並未因此放棄,事實證明她是成功的。
在並不僵硬的安靜中,安伯賽菲手上的動作繼續,在馬修沒回頭的地方,淡淡的露出微笑。
很多人渴求過這個男人,但最後是她得到了他。
在他的生命中來來去去的人之中,她得到的位置或許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靠近他的,但無疑她得到了他的重視,並且是由於她這個人,安伯賽菲這個名字,而不是她背後所代表的利益。
家族代表的利益或許會讓馬修親自伸手去爭取,但是靠近他這個人卻需要他額外點頭。
他的忌諱很多,不容人置喙的事物很多,不允許人插手涉足的很多,那張按倒在他書桌前的相片,掛在書房裡小小的一禎畫像,總是放在桌上的西洋棋,收在寢室裡的小提琴,某一座坐擁無盡秋天的莊園,所有人都餘悸猶存的一場大火,那些都代表刻在他心中的一個個名字,被他關在心裡的人。
這樣有點強硬的執念和囚禁沒有遭來反抗,因為那些人大部分已經離他而去。
他牢牢的關著這些名字,作為最後的痕跡。
這些她都知道。不完全是他告訴她的。事實上在他尚未把她納入心裡時,她就已經留意了這些,並且從未和這些人事物爭搶在他心中的空間,她的付出和收穫或許不成正比,但她從未因此而變得衝動和不滿。
她從少女時更早就認識了馬修喀斯特,聽聞他和圍繞著喀斯特的很多年故事,也曾有過數次見面和一層不深不淺的情誼。
她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他,一開始並非是一見鍾情之類的源起,她覺得看起來總是浪漫風流的貴族,事實上能順利存活到成人的他們的都極為務實,甚至到圈子外的人難以想像的境界。
只是她察覺到這個人對她有一種吸引力,並不溫暖的魅力。但她沒有立刻作出反應和行動,因為這不切實際。
然而當已經成為喀斯特新任家主的他來到她面前,提出了一項他們同樣遵循至今的名為聯姻的合約之時,她知道,唯一的機會來了。
在聯姻和利益結合之名下,由馬修主動,第一道門開了。
錯過這一次她就永遠別想以其他方式實現她的渴望。
這個念頭極度吸引她,導致她往後願意做出非常多努力,感情的收支公平與否並不為她所介意,貴族這種生物都擅長權衡利益,而對她來說付出的代價多寡並不重要,只要能得到原本他不願給予的所以不屬於她的,無論多少都是一次勝利。
有些收穫乍看之下或許不值得,但重點不是數量多寡,而是那個事物本身,值得。
馬修喀斯特這個名字本身,就值得。
所以那些渴求他一切,試圖佔有他全部的人都被刺傷,被迫離去,只有她留了下來。
他不容許人插手的很多,餘下不排斥給予的空位卻也不少,只是他並非一定要填滿這些缺,就好像有了一個妻子並非一定要有感情,愛情非必需品,既然不是非要不可,他不屈就。
除非他願意,否則寧可讓這些都空著,也不讓人多靠近他一步。
海洋歐洲的貴族圈子不大並不大,其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馬修喀斯特有一股近乎瘋狂的執著,除了對人對己的掌控力,自尊、私領域,還有一項明確的名為加文喀斯特。
最深的禁區,跨越者的下場絕不美滿,哪怕只是要求分享他投注給這個名字的任何一點感情、目光和重視也一樣。
這就是馬修喀斯特,極度傲慢,極度自我。渾身是刺和重重防備。
在這些並不友善和美好的人格特色下,安伯賽菲證明自己成功了。
他的心分兩半,一半不容探究,一半保持空白,只要他確認他還擁有自己,那些空白他不排斥把新的名字劃進來。
新來的人未必不能靠到他心上,只要不往錯誤方向發展和過度奢求。
所以安伯賽菲早就設定好了方向,她無須取代任何人,也毋需取代誰的地位。
在婚姻之下,她不因彼此乍看應該親近的關係而一次理所當然的要求他對「妻子」的感情。
她從原點開始一步一步,成功讓他願意開啟一道道鎖得嚴實的門,讓馬修在他的空白區中特別劃出了屬於她的位置,之前從未被佔據,馬修一動念標明劃清的瞬間就屬於她的定位。
目前的成果讓她非常滿意,並且會持續往前進,即使馬修喀斯特身上有滿滿的禁區橫在面前,卻也相同有很多空白區域在他願意的時候就會給予。
或許永無灼熱纏綿的愛情,但是這個男人本身已經足夠刻骨銘心。
他願意所以給予的包容,沉默的妥協,退讓同時也開啟更深的門。
她得到了他給的位置,並且打算把使用權延續一生,意義也就等同於所有權了。
---安伯賽菲.喀斯特
厚實可靠的門板被輕輕敲響,作為一種含蓄而高雅的呼喚。喀斯特的家主坐在門裡橡木桌後頭,淡淡的抬頭,隨手拋開執在手上的文件,簡單的動作中每個細節都充滿了對於此紙本的不看重和忽視。
安伯賽菲收起了手走進去,本就輕雅的腳步聲沉沒在柔軟的地毯裡,泯然消滅。
馬修扔開那手紙卡後就往後緩緩靠到椅子裡,右手平靜地放在扶手上,左手曲起抵在下顎邊,側首看著她來到面前。
安伯賽菲的目光在紙上的署名一掃而過,並不流連。
來自同樣是貴族的邀請函,確切來說是一個侯爵最重視的小兒子。
貴族的社交圈大致上可以強硬地分成兩種範圍。
一種盛放著你需要耐心接待、圓融再圓融的對象,哪怕耐性不夠也必須生出來,如何用扛著家族名譽的挺直脊椎做出適當的妥協和服軟,這是需要自己去琢磨的。
至於另一邊,相反的情況。不但放下圓滑無所謂,展露尖銳也不會有人吭上一句,這一部分的名單以你或任何你代表的權力為尊,必須給予你容讓和不傷及筋骨、有限度的退讓。
兩區塊的名單多寡比例,取決於一個人的高度,和他掌握手心裡的力量。
不是所有人都能將老侯爵小兒子主辦的晚會邀請函扔出一手像廢紙的架式的。
喀斯特公爵夫人輕輕的彎起唇角。
這之中並非只是爵位高低的問題,而是牽扯了不只一兩個家族的利益弊害,不過對現在的喀斯特家主來說,顯然不是問題。
或許不是所有人面對不需要留情的對象就不會留情面,但是對於現任勞倫狄烏斯公爵來說,他不想忍而能不用忍,就絕對不忍。
喀斯特家族的背天生比人彎不得,一骨子的驕傲,不得不的容讓是彎腰,彎腰會讓他們打從心裡厭惡;心裡不樂意的選擇是妥協,妥協被他們視為恥辱。
馬修喀斯特尤為其中翹楚。
他的傲慢出於他極強的控制欲,尤其是對於自己一切的言行舉止,所以他當家的這幾年來,不僅是喀斯特家族,甚至一部分的柯林斯都連帶著染上了他的強硬,他就像面無表情的國王雕像,象徵著最高無可撼動的權力,要求最多的臣服。
他的夫人認為,很大的一部分是他為了讓自己不必受到任何外界力量牽制。
或許他永遠無法真正的隨心所欲,讓所有的感情變成最後的決策,身為一個名字後連著姓氏的貴族。
但是那些讓他不得不妥協的外力必須減少,不斷減少。退讓的領土別想再從他手上拿回去,妥協的別想再比他強硬,他要求最多的勝利,更多的自由和更少的顧忌。
馬修喀斯特在這點上的積極十分明顯。
他無法容忍過度干涉,所以在他的影響已有餘裕之後,他就架空了家族會議的一部分,掠奪了他要的權力,消滅了他無法容忍的聲音。
他不盲目,稱不上獨裁,但是對於跨過界的聲音向來耐性低落,針對不同的對象,他的容許界線有增有簡,大致上留給人使用的容許值都並不多。
除了公領域,這點同樣體現在私領域的感情生活上,沒什麼能讓他願意成為任何一人的所有品。唯有在他確認自己隨時能離開的時候,他才會在一段關係中停下腳步。
安伯賽菲把一壺甘甜的水果茶放在桌上,那一塊在各式各樣物品的包圍下留出的空間,是桌子的主人默許給她放置各種東西的範圍。茶、糕點,其他的書或是小物品,屬於她和來自她的東西。
其他只要不是公文和文件,不屬於此區域的東西都會遭到他的驅逐,除了這塊是特許區。
以他的個性和對私人領域的管控欲來說,這無疑是十分寬容的。
站在馬修身後,安伯賽菲的纖細的手指按上丈夫的額穴,規律輕柔的揉動。
年輕的喀斯特公爵沒有拒絕,只是稍微又往後靠了一些,慵懶地瞇起眼睛。
這些都不是他一開始就允許的。
即使他們的婚姻是一場雙方親自協定好,由他主動開口的協議,他也沒有為此主動給出更多包容和妥協。
在婚姻成立、兩個家族利益綑綁,他們的名字開始連在一起後,私下相處的情況是在時間增加後漸漸改善,而非唾手可得的。
安伯賽菲成功地讓馬修一次又一次的,把對她的容許值擴張又擴張。
每一次他沉默的改變都包含一次試探,每當他確認他在生活上的妥協並不會讓他不屬於自己之後,他才會保留這一次的改變,在下次考慮再退一點。
嚴格說起來這不容易。但安伯賽菲的成果斐然。甚至在某一次的意外爭執中,她認為幾乎被踩到底線的馬修並沒有當場翻臉,只是僵硬著身體冷著一張臉,沉默半晌後轉身離開。
衝突之中,儘管看起來像是一副冷戰的架式,但當下她有點想為此犒賞自己。如果要讓人難堪,馬修喀斯特有比這殺傷力更重而不留情面的方式,他選擇了最平靜,傷害也最小的一種。她得知這是一向強硬的喀斯特公爵,正在對她做出旁人不會相信的妥協。
她為此作出種種的嚐試,並且始終保持細心和謹慎。
因為她知道一旦走錯路,喀斯特公爵並不會因為婚姻而給予她額外的包容。即使他不會因此輕易解除這項契約,但他會毫不猶豫的關上一道又一道的大門,把她隔絕再外。
他並不溫柔體貼,從來不會因為體諒而給予第二次機會。
而直到現在,安伯賽菲這個名字讓他做出了種種寬容,開啟一項又一項權利--對他的,這每一項都得來不易,但安伯賽菲並未因此放棄,事實證明她是成功的。
在並不僵硬的安靜中,安伯賽菲手上的動作繼續,在馬修沒回頭的地方,淡淡的露出微笑。
很多人渴求過這個男人,但最後是她得到了他。
在他的生命中來來去去的人之中,她得到的位置或許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靠近他的,但無疑她得到了他的重視,並且是由於她這個人,安伯賽菲這個名字,而不是她背後所代表的利益。
家族代表的利益或許會讓馬修親自伸手去爭取,但是靠近他這個人卻需要他額外點頭。
他的忌諱很多,不容人置喙的事物很多,不允許人插手涉足的很多,那張按倒在他書桌前的相片,掛在書房裡小小的一禎畫像,總是放在桌上的西洋棋,收在寢室裡的小提琴,某一座坐擁無盡秋天的莊園,所有人都餘悸猶存的一場大火,那些都代表刻在他心中的一個個名字,被他關在心裡的人。
這樣有點強硬的執念和囚禁沒有遭來反抗,因為那些人大部分已經離他而去。
他牢牢的關著這些名字,作為最後的痕跡。
這些她都知道。不完全是他告訴她的。事實上在他尚未把她納入心裡時,她就已經留意了這些,並且從未和這些人事物爭搶在他心中的空間,她的付出和收穫或許不成正比,但她從未因此而變得衝動和不滿。
她從少女時更早就認識了馬修喀斯特,聽聞他和圍繞著喀斯特的很多年故事,也曾有過數次見面和一層不深不淺的情誼。
她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他,一開始並非是一見鍾情之類的源起,她覺得看起來總是浪漫風流的貴族,事實上能順利存活到成人的他們的都極為務實,甚至到圈子外的人難以想像的境界。
只是她察覺到這個人對她有一種吸引力,並不溫暖的魅力。但她沒有立刻作出反應和行動,因為這不切實際。
然而當已經成為喀斯特新任家主的他來到她面前,提出了一項他們同樣遵循至今的名為聯姻的合約之時,她知道,唯一的機會來了。
在聯姻和利益結合之名下,由馬修主動,第一道門開了。
錯過這一次她就永遠別想以其他方式實現她的渴望。
這個念頭極度吸引她,導致她往後願意做出非常多努力,感情的收支公平與否並不為她所介意,貴族這種生物都擅長權衡利益,而對她來說付出的代價多寡並不重要,只要能得到原本他不願給予的所以不屬於她的,無論多少都是一次勝利。
有些收穫乍看之下或許不值得,但重點不是數量多寡,而是那個事物本身,值得。
馬修喀斯特這個名字本身,就值得。
所以那些渴求他一切,試圖佔有他全部的人都被刺傷,被迫離去,只有她留了下來。
他不容許人插手的很多,餘下不排斥給予的空位卻也不少,只是他並非一定要填滿這些缺,就好像有了一個妻子並非一定要有感情,愛情非必需品,既然不是非要不可,他不屈就。
除非他願意,否則寧可讓這些都空著,也不讓人多靠近他一步。
海洋歐洲的貴族圈子不大並不大,其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馬修喀斯特有一股近乎瘋狂的執著,除了對人對己的掌控力,自尊、私領域,還有一項明確的名為加文喀斯特。
最深的禁區,跨越者的下場絕不美滿,哪怕只是要求分享他投注給這個名字的任何一點感情、目光和重視也一樣。
這就是馬修喀斯特,極度傲慢,極度自我。渾身是刺和重重防備。
在這些並不友善和美好的人格特色下,安伯賽菲證明自己成功了。
他的心分兩半,一半不容探究,一半保持空白,只要他確認他還擁有自己,那些空白他不排斥把新的名字劃進來。
新來的人未必不能靠到他心上,只要不往錯誤方向發展和過度奢求。
所以安伯賽菲早就設定好了方向,她無須取代任何人,也毋需取代誰的地位。
在婚姻之下,她不因彼此乍看應該親近的關係而一次理所當然的要求他對「妻子」的感情。
她從原點開始一步一步,成功讓他願意開啟一道道鎖得嚴實的門,讓馬修在他的空白區中特別劃出了屬於她的位置,之前從未被佔據,馬修一動念標明劃清的瞬間就屬於她的定位。
目前的成果讓她非常滿意,並且會持續往前進,即使馬修喀斯特身上有滿滿的禁區橫在面前,卻也相同有很多空白區域在他願意的時候就會給予。
或許永無灼熱纏綿的愛情,但是這個男人本身已經足夠刻骨銘心。
他願意所以給予的包容,沉默的妥協,退讓同時也開啟更深的門。
她得到了他給的位置,並且打算把使用權延續一生,意義也就等同於所有權了。